真琦在大廳外躊躇了很久,遲遲不敢按下電鈴。在過來的路上真琦就想過,難道大寶學長就和由希一樣,輕易的就識破自己對阿灰學長抱著特別的想法嗎?她真的這麼不擅於隱藏感情嗎?
如果她真的那麼不擅於隱藏感情,阿灰學長不會沒有發現吧?
一想到這裡真琦更不敢按下電鈴了。
「嗯,我只是以一個朋友的身分關心受傷的同學!」真琦對著自己這麼說道,用著極為彆腳的說法說服自己。
她按下大寶學長告訴她的那串數字,等到接通後,阿灰學長有些詫異的嗓音從對講機另一端傳出來,「真琦?」
「呃,那個……大寶學長說他有家教的工作,沒辦法過來,所以就拜託我帶點食物過來……」真琦慌亂的解釋道,她沒有注意到對講機上有個鏡頭。
阿灰學長看著螢幕裡慌張的真琦,帶著濃濃的笑意說:「進來吧。」
嗶的一聲,一旁的自動門打開了。真琦走進去後,卻隨即想起她根本不記得阿灰學長家位在哪一層樓。她只好硬著頭皮打了一通電話給阿灰學長,當她好不容易抵達阿灰學長家時,阿灰學長帶著如往常般的笑容替她開了門,但她恨不得放下食物拔腿就跑。
真琦偷偷觀察阿灰學長臉上的表情,他看起來和平常一樣,情緒好像恢復的差不多了。
「真不好意思還麻煩妳來。明明大寶那傢伙打個電話給我就好了……」阿灰學長帶著歉意對真琦說道。
「呃、其實一點都不麻煩啦!反正剛好也沒事……」真琦有些緊張的說道。她也注意到阿灰學長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看樣子應該沒事了;但她想起大寶學長告訴她的那番話,她不禁猜想雖然外在傷口逐漸癒合,但他內心的傷口癒合了嗎?他會不會只是在強顏歡笑?
「妳要喝點什麼嗎?」阿灰學長接過真琦帶來的東西,順手放在餐桌上後問道。
「沒關係,我也該走了。」一向不喜歡添麻煩的真琦搖搖頭說,雖然她很想詢問阿灰學長的狀況。
「咦?妳不留下來吃晚餐嗎?」阿灰學長問的很理所當然。當他注意到真琦的不知所措,笑著問道:「還是妳跟誰約好了?」
「沒、沒有!」真琦緊張的澄清,雖然她不知道要澄清什麼。
「嗯。冰箱裡還有點東西,我就隨便弄囉。有不吃的東西嗎?」
「呃、大概是內臟類的東西吧。」真琦一臉認真的回答。
阿灰學長忍不住笑出聲,「內臟類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雖然撞進耳裡的輕笑很好聽,但真琦只覺得自己被取笑了,她紅著臉說:「那就沒有了。」
「嗯。」阿灰學長帶著笑意回道。
真琦拉開餐桌旁的椅子坐下,阿灰學長家的廚房是開放式的,廚房的流理台剛好面對著餐桌,側坐的真琦不時用餘光偷看俐落備著料的阿灰學長。
每次一和阿灰學長說話,她好像都沒辦法靠意志力去壓抑腦內的混亂,再加上不小心對上阿灰學長的雙眼時,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快被他深不見底的黑眸吸進去。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臟不要跳動的那麼迅速,也無法用理智讓自己的臉頰不要那麼燥熱。
真琦手腳有些僵硬不自然的喝著水,一心想著要在阿灰學長面前表現的正常,卻越容易搞砸。她一恍神就不小心讓水從嘴角流出來,她立刻慌張用手背擦掉;她偷瞄了一眼阿灰學長,暗自希望方才的蠢樣沒有被看到。
難道喜歡上一個人就會這樣嗎?她對於這種無法用理智控制的情緒感到有些害怕……她想起不久前由希曾告訴過她,面對不熟悉的情感只要放輕鬆,順著感覺走就好了。
既然理智無法控制的話,她決定聽由希的建議,試著順著感覺走。她不斷告訴自己放鬆心情,把阿灰學長當做阿灰學長以外的人,嗯,就這樣慢慢吸氣、吐氣……
切著甜椒的阿灰學長的目光不時飄向低著頭的真琦,過肩的黑色長髮遮住了她的清秀的側臉。阿灰學長對於真琦有些怪異的舉動感到趣味盎然。
阿灰學長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遇到這個學妹,總會不自覺開始在意起她的一舉一動;而且和她談話時內心總會變得很平靜,這幾天的焦躁也因看見她平復了許多。
他知道那天如果不是大寶學長,他很可能會製造出更大的麻煩。昨晚母親因為看到網路上的流言蜚語,緊張兮兮的打電話關切自己的狀況。雖然母親對於他調查父親的事沒有表示什麼,但他聽出母親話語底下的擔憂。
老實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做出如此莽撞的舉動。每當一想起段宏瑞那副毫不在意的冷淡模樣,他就感到無比憤怒。
「學長?」真琦注意到阿灰學長有些心不在焉,但眉頭卻深鎖著。
阿灰學長迎上真琦充滿焦慮的雙眼,趕緊露出微笑,「我沒事,別擔心。」
真琦點點頭,沒多說什麼,兩人就陷入沉默。彼此間只剩下抽風機運轉和炒菜的聲音。
過沒多久,阿灰學長就把熱騰騰的燴飯放在餐桌上,笑著對真琦說:「趁熱吃吧。」
「啊?謝謝!」真琦看著碗裡顏色搭配很漂亮的燴飯,忍不住綻出一抹笑容。
「材料有限,所以沒有很豐盛。」阿灰學長從塑膠袋裡拿出真琦帶來的雞排便當和綠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關係,麻煩學長我也很不好意思。」原本打算自然應對的真琦,不小心慌了手腳把湯匙掉在地上。當她撿起來時,還不小心撞到桌角。她紅著臉,懊惱的瞪著眼前的燴飯。
「妳沒事吧?」
「沒、沒事……」真琦恨不得就躲在餐桌下不出來,她默默的挖了一口飯放進嘴裡;蔬菜的香甜立刻充滿她的味蕾,感覺沒什麼調味而是靠著食材本身的味道做搭配,不會太鹹也不會油膩,她忍不住驚呼道:「這好好吃!」
看著真琦的反應,阿灰學長也感到開心,畢竟煮出來的東西被喜歡是再好不過的。
她發現燴飯裡面除了有雞肉絲外,還有甜椒、玉米、某種她不認識的綠葉菜類、紅蘿蔔絲、四季豆和蘑菇。「到底哪裡不豐盛了啊!」真琦暗自的在心裡吐槽。
反之,她看著她帶來的便當,不僅涼掉還看起來很油膩不健康……
「那個……學長……」真琦吞吞吐吐的輕聲喊道。
「怎麼了?」
「那個飯,要不要交換?」
「為什麼?」
「呃、因為……」
心思細膩的阿灰學長馬上就意會真琦的糾結點,他帶著溫和的笑容道:「別擔心那麼多,自己煮久了還是會想念外面的便當的。」
真琦咬咬牙原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最後決定不再和阿灰學長爭辯,她低下頭繼續吃飯。
她將最後一口飯吃掉後,好奇地問道:「學長平常在家都自己煮飯嗎?」
「嗯,養成習慣了。」阿灰學長笑著說道。
「習慣?」真琦忍不住問出口,吃飽後的腦袋有些鬆弛,她現在只有想多瞭解一點阿灰學長的念頭。
「唔──」阿灰學長拿起旁邊的紙巾擦了擦嘴,喝了一口綠茶後道:「之前高中的時候,我媽因為工作太操勞加上營養不良所以病倒了。所以那陣子放學回家都會去買菜,研究食譜……」阿灰學長說到這裡不禁感到有些害羞,他站起身準備把空的便當盒和碗收到廚房。
真琦一發現他的動作,也立刻站起來把自己用過的餐具和垃圾收到廚房,她迅速的宣佈:「我來洗碗!」
「不用啦,妳是客人耶。」
「學長已經花時間煮飯,我不想白吃白喝。」真琦堅持道,並把碗放進水槽裡沖水,同時還試著把阿灰學長推走。
阿灰學長忍不住想笑,這個學妹有沒有這麼害怕給他添麻煩啊。
「那就麻煩妳了。」他想起由希提過真琦很固執,索性不再和她爭。
站在水槽前洗碗的真琦,因為受不了阿灰學長的注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是不是沾到飯粒。
看著真琦的舉動,阿灰學長再次忍不住笑出聲。他不知道為什麼真琦的一舉一動都讓他覺得很有趣,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原因後才發現真琦很像以前阿嬤家養的一隻小白兔;那時候他也是可以坐在椅子上觀察小白兔的一舉一動一整天,小白兔做的每個動作他都覺得好有趣。
但當真琦不自覺將長髮勾到耳後時,在她黑色長髮襯托下的頸項白皙纖細,讓阿灰學長突然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情感,和那天晚上在咖啡廳時一模一樣的感覺。
他忍不住努力回想當初對阿嬤家的小白兔應該不會心跳加速吧?
真琦用掛在一旁乾淨的毛巾擦擦手,好奇的看著有些恍神的阿灰學長。
「學長?」她試探性地喊道。
阿灰學長不小心思考起對小白兔感到心跳加速到底正不正常而恍神,他露出有些困窘微笑問道:「啊,不好意思,妳剛剛說什麼?」
雖然阿灰學長仍帶著微笑,但真琦發現今天比以往稍微容易看出阿灰學長微笑底下的一點情緒波動,可能在自己家比較放鬆吧,她忍不住這樣猜想。
她決定孤注一擲,按照由希的建議,順著感覺把想要問的問句都問出口。
「大寶學長提到幾天前的事……學長還好嗎?」
阿灰學長明顯愣了一下,他沒有料到真琦會直接向他丟出直球。他迎上真琦擔心的目光後,沒來由的,真琦溫柔的語調讓他忍不住卸下在所有人面前硬撐的偽裝。
「不太好。」阿灰學長將臉埋進手掌裡,「我好想要找出真相……我想知道爸到底怎麼死的。」
真琦原本以為阿灰學長會露出如往常般的溫和微笑,淡淡表示沒問題之類的。
「學長……」真琦忍不住伸出手輕輕觸碰阿灰學長的肩。
「從小常聽到我媽告訴我關於爸的事,每次看到我媽幸福的表情,我就好想好想認識他……」阿灰學長感受到肩上傳來真琦手心的溫暖,他第一次對他人說出最內心的渴望。
「越深入調查我越覺得難以忍受,爸被殺的動機太牽強了……他們憑什麼為了自身利益把人殺掉?」阿灰學長痛苦的說道,「死掉的這些人全部都有家人啊!為什麼?」
真琦聽著阿灰學長口吻裡的苦澀,她站在阿灰學長身旁,忍不住環住他的微微顫抖的肩。她感受到阿灰學長結實的手臂緊緊摟住她的腰,「抱歉真琦,請妳這樣待著,一下子就好了……」阿灰學長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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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的內容原本只有打算短短帶過,但剛好因應讀者大人想多看真琦&阿灰學長的互動,加上JKB桑的點文,就順勢把這章獨立出來了~
是說這章卡的好嚴重,太痛苦就溜出去寫了其他的文(揍
調整好心情要回來努力把文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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