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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真琦收到阿灰學長那封匆忙的簡訊後,她就無法再連絡上獨自前往系花舊家的阿灰學長。她不斷查看手機,最後所幸將手機放在桌上並將鈴聲開到最大,深怕在吵雜的餐廳裡會漏掉任何關於阿灰學長的一絲訊息。

        阿燦注意到幾個小時前真琦收到一封簡訊後就一直處於魂不守舍的狀態;他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問道:「真琦,妳在等電話嗎?」

        坐在真琦身旁的由希和對面的納太停下對話,好奇地看向她。

        「沒什麼啦。」真琦生硬地說道。

        「有什麼事說出來啊,不要一個人乾著急。」由希輕推了一下一旁的真琦,納太也拼命點頭附和。


        真琦稍微皺起眉猶豫了一下,才對其他人說出阿灰學長獨自前往系花的舊家的事;但她暫時向他們隱瞞她打電話向安學姐求救時,安學姐告訴她不久前才發現的系花和阿花學姐的親屬關係。


        「阿灰學長一個人去很危險嗎?」納太不解地問道。當時就算獨闖黃教授舊家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那裏還有沒有人住都是個謎。


        在和阿灰學長說出對阿花學姐的懷疑後,在加上安學姐告訴她的事,真琦立刻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雖然電話裡的安學姐說她會處理,但真琦還是無法完全放心。

        阿燦見真琦低著頭遲疑的模樣,一股莫名的憤怒油然而生;阿燦甚至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感到憤怒,他克制著有些顫抖的嗓音低聲道:「真琦,妳在隱瞞什麼?」


        真琦抬起頭對上阿燦緊揪著自己的雙眼,她淡淡的說出他和阿灰學長懷疑阿花學姐及阿花學姐和系花的關係。隨著她說出的內容,逐漸讓他們意識到事情的危險性。


        「阿灰學長去之前還特地告訴你?」阿燦有些不以為然地問道,但過於擔心的真琦什麼都沒發現的點點頭。

 

        由希不久前才注意到阿燦對於真琦的感情,而此時阿燦的表情和帶著濃濃醋意的語氣裡也迅速證實了她的猜測;即使她清楚真琦心繫他人,但在任何人都沒有交往的情況下,由希不得不對自己承認自己帶有一點玩心和好奇心想看看最後的結果。

        由希立刻搶在納太說話前開口:「我爸媽昨天從日本回來,我打算今晚回家一趟。」說完這句話後,由希在桌底下用力踩了坐在對面的納太一腳,即使納太再遲鈍也理解由希那腳的用意。他忍著腳趾頭傳上來的強烈痛楚低聲說:「我……也要趕八點的連續劇。」

        雖然這個藉口讓由希忍不住翻白眼,但看在納太居然立刻就意識到她的用意,她就不打算和納太計較了。畢竟在此時真琦和阿燦的狀態,根本沒有將如此彆腳的藉口聽進去。


        「阿燦很顯然只有你能和真琦去一趟囉。」由希帶著有些惋惜的口吻說道。


        或許他們認識的時間不夠久,但每天相處下來對於彼此的個性都還算熟悉;阿燦看著明顯盤算些什麼的由希,他忍不住皺起眉。


        「阿燦,你願意嗎?」聽見這一番話的真琦滿懷希望地問道。

        阿燦避開了真琦熱切的眼神僵硬的點點頭,雙頰染上不明顯的潮紅。



        阿灰學長被反鎖在這間起居室已經快四個小時,他坐在硬梆梆的沙發上瞪著不再冒出蒸氣的茶壺。

        他不清楚他所在的起居室確切位在宅邸的哪個位置,但看著完全收不到訊號的手機,他應該是被關在位在死角的房間裡。他不禁猜想有多少人曾經被反鎖在這間無法和外界聯絡的起居室,而又是為了什麼樣的原因。

        阿灰學長很清楚直搗阿花學姐家的危險性,但一想到來到這裡或許就能解開父親的死因,所有的小心謹慎都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他思考著安學姐說的關於段明德的那番話,身為政治人物長達三十五年的他是如何處理當時的事。撇開他們是否知道系花是自殺還是他殺,但知名立委的女兒牽涉其中,報導怎麼會隻字未提?阿灰學長忍不住猜想當時種種的疑點都有待釐清,但事件卻草草了結會不會和段明德有關?

        雖然被反鎖在裡面,但阿灰學長並不後悔闖入這裡。親眼看見如此富裕的生活環境反而給了他不同的方向去思考。以往他們都太專注在推敲出死者之間的關係而忽略每一名被害者背後更深的原因。

        根據和真琦的談話,如果那封信屬實,系花是被黃教授的老婆雇用殺手殺掉的,原因就是系花和黃教授的不倫戀;加上母親說過黃教授自殺很不尋常,或許是系花的父親從中作梗。至於父親的死因,很有可能是因為父親知道黃教授和系花的關係,所以同樣被系花的父親處理掉?

        阿灰學長已經大概勾勒出前三位被害者,包含自己父親的關係。但現在就卡在系花的男友和老人……如果系花和黃教授穩定交往,系花的男友就可能是他們為了避人耳目的幌子。但為什麼連系花的男友也被牽扯在其中?

        「難道是和爸一樣的理由?」推論出這個結論的阿灰學長喃喃自語道。

 

        門鎖的聲音迅速打斷了阿灰學長的思緒,他立刻站起身,警戒的站到離門最遠的牆邊屏息等待。

        出乎阿灰學長的意料,進來的不是張管家而是阿花學姐,他幾乎忘了自己是以阿花學姐的同學名義進來的。


        「嗨,阿灰。」阿花學姐笑瞇瞇地打招呼,彷彿他們在哪裡巧遇似的。

        但阿灰學長這輩子沒有這麼深刻感受過『笑裡藏刀』這個成語的意思。


        「不要一臉看到髒東西的表情好不好。」阿花學姐仍帶著輕快的語調,一派輕鬆地坐在沙發上。

        「你到底在計畫什麼?」阿灰學長不再是那副往常的溫和模樣,他面無表情的冷淡道。這起事件是她提議調查的,但從中阻撓的也是她。阿灰學長知道只有洞察力過人和與阿花學姐認識已久的安學姐才有辦法得知她背後的原因。


        「真沒想到你會懷疑到我頭上。」平時總是帶著親切開朗笑容的阿花學姐,此時滿臉儘是嘲諷的笑容,「是記事本的原因?還是我把資料刪掉的原因?」

        阿灰學長瞇起眼看著不再熟悉的友人。


        阿花學姐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還是……你那個小學妹聽到的電話內容?」

        她注意到阿灰學長鏡片後的黑眸閃過一絲動搖,「當時我早就發現她躲在樓梯間偷聽。」阿花學姐不在意的擺擺手,好像在驅趕什麼惱人的小蟲似的。


        「不過我倒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發現我和姑姑的關係,真不簡單。」阿花學姐由衷的稱讚道。


        「並不是只有我的功勞。」阿灰學長冷淡的回應,「發現的這件事的是安。」

        阿花學姐在聽到安學姐的名字時沒有阿灰學長預期的驚訝,反而露出笑容說:「安當然會發現,她早在查到系花本名和學生名冊上的地址時就發現了。不過她一定沒料到試著絆住我四個多小時,你卻還在這裡。」

 

        起居室的門響起敲門聲,阿花學姐站起身開了門。阿灰學長注意到敲門的是張管家,他和阿花學姐低聲的交談著,然後恭敬的鞠了一個躬後就離開了。

        「我們有客人了。」阿花學姐開心的宣佈。


        面對已經有些瘋狂的阿花學姐,阿灰學長並沒有打算詢問『客人』是誰;阿花學姐像是早就料到阿灰學長的態度,她帶著愉快的嗓音道:「你的小學妹來了喔。」


        「你別碰她!」阿灰學長沒有想到真琦居然會不顧一切跑來,雖然他有些後悔傳了簡訊給她讓她陷入險境,但他還是感受到心有些暖暖的。

        「放心,我不會碰你的小學妹,更何況她並不是一個人來。」阿花學姐似乎對於這件事感到有些掃興。


        正當阿灰學長猜測另一人是誰時,張管家就領著他們進來了。


        「啊,太棒了!」阿花學姐誇張的喊道,並把真琦和阿燦拉進來後再度把門關上。


        一被拉進門的真琦看到站在牆邊的阿灰學長,立刻衝向他焦急道:「學長,你沒事吧?」


        看見真琦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阿灰學長忍不住露出溫柔的微笑:「放心,我沒事。」


        他們的互動讓阿燦皺起眉,雖然他早就知道真琦是擔心阿灰學長而來,但看到她這麼關心他的模樣,心理很不是滋味。

 

        「別這麼含情脈脈,真讓人噁心。」阿花學姐故作嘔吐狀。

        雖然阿灰學長不認為阿花學姐會對他們做些什麼,但以她現在有些瘋狂的模樣,很難保證她不會做出什麼瘋狂事來。他將真琦拉向一旁,用自己一半的身體護著她,並示意阿燦現在的險境。

        即使阿燦對於阿灰學長的舉動非常不滿,但礙於現在的狀況而作罷。真琦和阿燦很快就注意到阿花學姐和平時非常不一樣,阿燦趁著阿花學姐的視線都在他們兩人身上時,試著不著痕跡的移動了自己的位置。


        但在阿花學姐來不及做些什麼,起居室的門被用力的推開。進來的是一名高瘦且長相斯文英俊的男人,他臉上帶著不悅的表情問:「沛華,妳到底在搞什麼鬼?」

        一群人因為突然闖進來的男人而感到困惑和驚訝。


        「爸?」阿花學姐似乎沒有料到父親會提早回家,她驚恐地喊道。

        「張管家告訴我妳在胡鬧!」阿花學姐的父親厲聲道。

        阿花學姐不悅的嘖了一聲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你們是誰?到底在做什麼?」


        真琦和阿燦互看一眼後,立刻有默契的低下頭沉默,而阿花學姐坐在沙發尾端不發一語。


        阿灰學長迅速在腦袋整理說詞,然後淡淡的開口:「我是段沛華的大學同學,他們是同系的學弟妹。」

        阿花的父親露出一副終於有人肯講話的表情;阿灰學長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能詳知內情的人,他克制著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太過急切,試著面無表情的問道:「我們有事情想要請教段叔叔。」

        「什麼事?」阿花學姐的父親疲憊的摘下眼鏡,壓壓眼壓過高的雙眼。


        「你們是那起事件裡段佩雯的家人吧?」

 

        一股詭異的尷尬氣氛飄散在起居室裡,緩慢的籠罩在每個人的四周。


        沒有人開口。

 


        「是的。」阿花學姐的父親知道阿灰學長並不是在詢問,只是以問句的方式開啟接下來要問的內容。

        「爸!」阿花學姐大聲喊道,這樣一來她的百般阻撓完全都是徒勞。


        阿花學姐的父親當然清楚這點,他不會給阿灰學長問出問題的機會,他帶著不容許任何人反駁的堅定口吻說道:「但我不知道任何事,也請你們不要再深入調查這件事了,對你們沒有好處。」


        阿灰學長知道他要的答案近在咫尺,他不可能就此罷休;阿灰學長很清楚面對這種男人絕對不能吵鬧,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想知道李教授是怎麼死的。」

        阿花學姐的父親聽到這個問句後,表情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他冷淡的說:「我說過我不知道任何事。」

「回去的路上請小心,晚安。」阿花學姐的父親準備轉身離開,並示意在門口等待的張管家送客。


        阿灰學長壓抑不住憤怒的心情,這些人憑什麼一副任何事都了然於心卻拒絕說出真相的模樣,他大概猜到一切都和段明德脫不了關係,他緊握著拳頭忍不住對著準備離去的阿花學姐的父親喊道:「我絕對會查出我爸到底是怎麼被害死的!」

        拋下這句話後,阿灰學長拉起真琦的手從阿花學姐的父親身邊快步離去,而阿燦也趕緊跟上。


        阿燦帶著小跑步跟上已經走遠的阿灰學長和真琦,阿灰學長輕輕的放開緊拉著真琦的手,滿臉歉意的說:「很抱歉把你們兩個牽扯進來。」


        「那你一開始就不應該告訴真琦你打算自己過來。」阿燦的嗓音聽起來很壓抑,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生氣。是因為真琦和阿灰學長私底下見過面,還是因為阿灰學長主動聯絡真琦,又或阿灰學長和真琦的方才的互動?再加上阿花學姐設計他們調查這起事件,他現在的腦袋混亂的無法思考。


        「阿燦……」真琦有些擔心的輕聲喊道。


        就連此時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都讓他難以承受,他拉起真琦的手,帶著有些強硬的口吻說:「我送妳回宿舍。」


        「我送她回去好了,我住的地方離學校比較近。」阿灰學長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


        在阿燦眼裡,阿灰學長臉上的笑容很礙眼,阿燦緊握著拳頭用盡所有的理性克制自己的衝動。阿燦的身高比阿灰學長還要再高上一些,阿燦平時有在健身,所以看起來比阿灰學長還要結實一些。

        真琦知道阿燦平時有些冷漠,但從來沒有真正對誰生氣過。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壓抑的阿燦,她給阿灰學長一個抱歉的眼神後,就試著把阿燦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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