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到底在想什麼?」阿花學姐的父親不帶任何感情的冷淡問道。
阿花學姐坐在沙發邊不發一語。
「妳如果一開始不要擅自主張把東西拿給他們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一直沉默不語的阿花學姐輕聲的開口:「我只是希望可以快點找到真相。」
「讓妳知道並不是要妳參與,如果這件事情一被爆出來,不只妳爺爺會遭殃,連公司都會不保妳知道嗎?」阿花學姐的父親稍微鬆開了頸上的領帶,看著一臉倔強的唯一女兒無奈的說道。
阿花學姐帶著有些複雜的神情看了父親一眼說:「媽就是因為這樣才會離開。」她站起身對父親丟下這句如炸彈般的話語後就離開起居室。
阿花學姐的父親在大學畢業後和前妻生下阿花學姐,他時常在想如果自己的父親並不是立委的話,前妻,甚至姐姐是不是就不會離開?
他立刻把逐漸浮現前妻的臉逐出腦袋,他將臉埋入雙手裡,當時的事仍歷歷在目。
事發當時,段宏瑞十九歲,剛升上UNA企管系的一年級;他之所以選擇UNA主要是他的姐姐也在這所大學裡。
從小父親忙於工作,母親在生下段宏瑞後不久就過世了,所以他和姐姐的感情非常好;雖然姐姐只比他大兩歲,她仍非常照顧身為弟弟的自己。
但在高中時期,他就慢慢發現升上大學後的姐姐時常早出晚歸;而最近他也注意到姐姐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回來,但當時沒有手機如此方便的東西,他也不願意去找已和他們疏遠的父親幫忙,只好暫時將事情擺在心裡。忙於高三升學考的他,在一天下課時經過姐姐房門口卻聽見她在房裡哭泣的聲音。
他從來沒有看姐姐哭泣過,她在自己的面前永遠都是笑著的;聽見哭的如此傷心的姐姐,他鼓起勇氣敲了敲姐姐的房門。
姐姐開了門後,他注意到姐姐早已紅腫的雙眼,眼角仍帶著淚;即使這樣,姐姐一看見是自己,她掛上笑容有些哽咽地問道:「怎麼了嗎?」
段宏瑞將姐姐推進房裡後,放下書包就跑到樓下的廚房拿了冰袋上來,他帶著有些強硬的口吻道:「先冰敷。」
他看著姐姐輕聲謝過後,默默地把冰袋敷在紅腫的雙眼上。
他很久沒有進來姐姐的房間裡,裡面的陳設沒什麼變,但多了很多小巧的擺飾品。他坐在柔軟的酒紅色地毯上,看著正閉上眼冰敷且不發一語的姐姐,他擔心地開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姐姐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不願意多談。他這時才發現,以往都是他向姐姐訴苦,卻從來沒有關心過姐姐。
姐姐從小就扮演著母親的角色在照顧他,即使他們只差了兩歲,一直到自己上了國中,他們的相處模式才變得比較像姐弟。在他的世界裡,姐姐就像強大的巨人一樣,永遠都帶著笑容照顧著自己,任何事只要交給姐姐處理就不會有問題;現在想起來,姐姐只是擔下了許多責任讓他有個快樂的童年、讓自己放心的依賴。此時他羞愧的想要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他和姐姐只差了一屆,升上高一他才知道原來姐姐有很多的追求者,甚至被稱作校花;他也常看到追求者在校門口等姐姐放學,但姐姐總是帶著強硬的態度拒絕。就他所知,姐姐曾交往過兩任男朋友;他其實還滿喜歡第二個那個男生,不過後來他們因為畢業上了不同的大學而分手。
他看著坐在床上仍微微啜泣的姐姐,他注意到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第一個冒出的想法是感情上的問題。雖然姐姐和那個男生分手時,他沒有看過她因為失戀而哭,不過很有可能只是他沒看到罷了。
他有些手足無措,畢竟他從來沒有安慰過姐姐。他輕聲問道:「姐,還好嗎?」
她放下手中的冰袋,疲倦地說:「宏瑞,可以讓我靜一靜嗎?」
他很擔心他一離開,姐姐就會再消失個幾個月;他決定要問清楚到底什麼事讓姐姐哭的如此傷心欲絕。
「姐,從小都是我在依賴妳,現在我長大了,妳也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他站起身,帶著堅定地口吻說。
只見姐姐露出一抹笑容,輕聲說:「嗯,宏瑞已經比我還高了呢。」
「我指的不是身高……」他皺起眉有些倔強地反駁。
這句話惹得她一陣輕笑。
「宏瑞,我會把事情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好嗎。」她溫柔的口吻底下有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段宏瑞很清楚姐姐的個性,雖然她總是帶著笑容、總是溫溫和和的,但一旦她說出口的話就不容許人家反駁。
他僵硬地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但一直到姐姐過世,他都沒有從姐姐口裡聽到那時她哭泣的原因。
姐姐過世那天,他提早到了學校準備考試;雖然上了同一所大學,他卻和姐姐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姐姐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也是隔天張管家告訴他的。
從昨天晚上他就一直覺得心緒不寧無法專心念書,所以早早就上床睡覺。但一整個晚上翻來覆去睡的極不安穩,一早六點他索性離開床鋪。
經過一個晚上後,那種心緒不寧的感覺仍然盤旋在心頭。雖然他很少為了考試而緊張,但他還是說服自己是因為要考試才感到不舒服,他最後草草喝了一杯牛奶就去學校了。
九點半考試考到一半時,教授走到他的身旁請他收拾東西出來,他為了不影響其他人考試,只好迅速收了東西,一頭霧水的跟著教授走到門外。
「段佩雯是你的姐姐對吧?」教授低聲問道。
他點點頭緊張地問:「我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現在去心理系系主任的辦公室,在U大樓一樓,從北面的門進去右轉就是了。」教授的嗓音聽起來很急迫。
他知道即使再問下去也沒用,他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這次的考試你不用補考了,我直接讓你過。」
面對教授的一番話他更困惑了,被全企管系稱作魔鬼教授的人居然會對他說出不用補考這種話。他發現自己的手心不斷冒汗,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連魔鬼教授都這麼不尋常。
他迅速道過謝後,就往U大樓跑去。
他感覺到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的胃在翻騰,心臟在胸膛底下劇烈的跳動。
五分鐘後,他有些氣喘吁吁的抵達U大樓。但U大樓外停了兩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所有的門都被封鎖。他擠過因好奇而聚集的學生後,對上守著黃色封鎖線的警察困惑的眼神。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怎麼表明來意,只好硬著頭皮說:「我是企管系的段宏瑞,剛剛呂教授請我過來……」
那名警察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好像已經預料到他的出現,並拉起封鎖線讓他進去。
從看見警車和救護車的瞬間,他就有預感會看見什麼,但他不斷的把那個想法打斷,他害怕一旦他真的讓那個想法完整的冒出來,一切就會變成現實。
他不需要花很多時間就找到心理系主任的辦公室,因為門外有許多警察走動;他覺得胃很不舒服,他努力控制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慢慢的走了過去。
靠過去後,剛好有一名鑑識人員手拿相機拍攝而擋住了他的視線。當那名鑑識人員一離開,他看見一個女人躺在地上,他注意到那個女人頭底下是一灘深紅色的已乾涸的液體;即使心裡有個聲音不斷吶喊阻止他前進,但他仍無法克制往前走,他必須要確認……確認躺在那裡的人不是姐姐。
映入眼簾的是姐姐蒼白但仍美麗的臉龐,一條深色血液痕跡在她白皙的臉頰旁,姐姐原本黑色柔順的長髮因為大量的血液而糾結。他感到一陣暈眩,趕緊靠向一旁冰冷的牆,讓自己的身體有個支撐。他的腦袋混亂到無法消化眼前的畫面,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索性蹲下身將頭埋進雙手裡。
一名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向他走來,對他表明自己的身份後,並問了他一些問題。那個男人說出來的任何字句都沒有進入他的耳裡,他只感到腦袋嗡嗡作響。
那名男人將他扶起,他太過於震驚無法思考,直到幾名相關人員把姐姐放在擔架上蓋上白布,他突然感到胃一陣重量,他衝過去大喊:「為什麼要蓋白布?為什麼?我姐又沒死為什麼要把白布蓋在她臉上?」
那名男人沒有抓住衝向擔架的男孩,他痛苦的看著男孩趴在姐姐身上哭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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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管家向段明德報告今晚發生的事時,段明德沒辦法像年輕時大發雷霆,醫生曾經告誡過如果情緒起伏太大,隨時都有可能發病。
他冷冷地把張管家打發走後,心情沉重的坐在檜木書桌前。他凝視著擺在桌上的相框,裡面有些泛黃的照片上是一名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抱著年約兩歲的小女孩開心的笑著。
張管家說的一番話讓他陷入當時痛苦的情緒裡。
當時他正在開會,但無奈B.B. Call不斷發出聲響,他對其他人表示歉意後,便走到辦公桌旁撥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就不耐煩地說:「發生什麼事?長話短說,我在開會。」
「小姐、小姐死了。」張管家有些緊張地說道。
「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段明德不耐的吼道,並準備掛上電話。
切掉電話之前,兒子的低沉嗓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爸,是我。」
「嗯。」他不悅地應道,他不想讓會議室裡的那些重要人物等太久。
「爸,姐被殺了。」兒子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期間也聽的見他不斷吸鼻子的聲音。
「別連你都要開這種玩笑?上禮拜她不是好好的?有心思聯合張管家做這種無聊事,不如好好去唸書!」他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不耐煩的接著說:「我會開到一半,不要為這種荒謬的事聯絡我!」
「爸!姐被殺了!姐死了!」段宏瑞在電話的另一頭大聲喊道,接著他就把電話掛掉。
段明德中止了會議,並請司機來接他。
車子初駛進醫院的停車場時,司機還來不及停好位置,段明德就不顧一切的衝下車。他在門口看到一臉悲傷的張管家低聲安慰著雙眼紅腫空洞的段宏瑞。
「人呢?」段明德緊抓著張管家的肩急切地問道。
「在裡面。」張管家輕聲說道。
段明德看了一眼雙眼無神的兒子後,便匆忙的往裡面跑去。
他看見女兒的屍體覆蓋著白布躺在冰冷僵硬的鐵製床上,他總覺得這個畫面似曾相識……他想起之前老婆過世後,也是躺在這樣冰冷的環境裡。他顫抖著雙手掀起白布,而白布下是女兒那張與老婆即為相似的美麗容顏。
他從來都不知道女兒和老婆那麼相像;他後悔著在老婆過世後拒絕深入了解他的兒女,他害怕看著他們的會想起得知老婆懷孕時的那份愉悅,卻隨即意識到老婆早已不再人世的那份痛苦。
段明德將白布重新蓋上,離開的腳步有些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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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修文幾乎是把之前的東西全部修掉了~不得不承認之前的內容bug多到想去刪舊文啊!!!
有種預感結局會隨著修文的內容增加&改變,慢慢的往不同方向走去XDD (意外還滿期待的XDD
不過我想要趁著故事走了一半,在此感謝正在閱讀的你們!(鞠躬
嗯,謝謝你們!也希望修文後的改變能讓整部作品更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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